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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复杂的心绪

第十七章 复杂的心绪

死亡古堡·蔷薇高塔。

玛丽萝丝的卧室。

作为外人眼中闻风丧胆的死亡魔女,玛丽萝丝的卧室,没有志怪传记中,那些臆想的可怖场景。

堆叠累山的颅骨、挂满墙壁的怪兽头颅、在业火铁笼中被炙烤的哀嚎怨魂……这些统统没有。

取而代之是填满房间墙壁,各式各样精致的小饰品。

某处悬崖海岸顶端,圆滑的卵石。

森林中被晨光照耀的第一朵鲜花。

某家钟表店中,坏掉的陈旧怀表。

还有各种各样,装订精美的风景绘本。

它们被摆在凝固时光的魔法水晶罩内,或是同样经过封护处理的书架上,包围房间中央,染有星辰梦幻色泽的松软大床。

玛丽萝丝此刻就缩在大床上,双臂抱住膝盖,仰头观赏着它们。

明亮灯光在水晶上发生散射,紫黑眼眸视线游离,眼底深处闪过追忆的空洞。

玛丽萝丝能够轻易记起,自己得到这里收藏品中,每一件的瞬间。

作为被死亡与灾厄环绕的魔女,玛丽萝丝每一次远离死亡古堡出行,都会带来动荡波澜,这让她被迫减少出行次数同时,也格外珍惜每次机会。

眼前这些收藏品,每一件都蕴含着她曾经出行时,见证过的那些,除了衰败死亡之外的美好记忆。

身处它们中央,被它们包围,玛丽萝丝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,就仿佛那些过去美好的色彩没有散去,仍旧在陪伴着她。

这间房子,就是玛丽萝丝不是死亡魔女时,属于她的整个世界。

在这里,玛丽萝丝可以不用面对,外面那永无止境的衰败与死亡,可以解开脸上冰冷淡漠的可笑面具,可以放下内心难捱的孤独与枷锁,尽情幻想那些收藏品后,代表的每一处风景与国度,化作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,在其中穿梭游玩。

虽然当幻想结束后,名为玛丽萝丝的少女,终究要面对现实的地狱。

但这已经足够。

可是近些日子,这些收藏品带给玛丽萝丝的虚幻慰藉,已经越来越少,再也不能像原来一样,轻松给予玛丽萝丝数个小时的放空冥想。

收藏品并没变。

被高环魔法——【静滞力场】保护的物品,只要不被暴力破坏,就会永远停滞在施术者想要保持的瞬间。

变的是人。

一直身处孤僻黑暗,只能凭借心中幻想,稍微慰藉心灵的自我封闭者,突然发现所处世界中,闯入了一点真实光芒。

哪怕这点光芒只是如同萤火般渺小,甚至追随时间延长,随时可能覆灭……

但当这点微弱光芒环绕身周,亲昵的蹭着脸颊时,也足以让封闭者,感到茫然与不知所措。

前所未有的体会让她下意识想要逃避,但那种被人眷恋关心的温暖,又让她想要伸手触碰。

纠结、矛盾,混沌的螺旋在心中冲突,令她原本习惯孤寂与晦暗的心,愈发难捱。

“唉……”

心中烦躁越积越多,玛丽萝丝收回视线,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。

放开手中抱枕,玛丽萝丝大字型瘫在床上,仰望房间天花板。

被施展幻象魔法的天花板,呈现出靛蓝与深紫相互交融的星河——那是她某次攀登雪山时,在山巅见到的景色。

平时只要观察这片星空,玛丽萝丝就会快速放空脑海陷入安眠。

但现在,在心中有事的玛丽萝丝眼前,这片星空也丧失了原来作用。

柔软床铺变成扎人的荨麻,玛丽萝丝翻来覆去转了数圈,终于猛地直起上半身,将手伸向床头桌上,被灯光照亮的水晶花瓶。

插满水晶假花的花瓶,在法师之手作用下,被取出其中水晶花卉,玛丽萝丝把它们悬在半空,在自己眼前展开。

“紫罗兰、百合、丁香、郁金香……明明是没有的花,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……”

晶莹剔透的水晶造物,在眼前闪烁纯粹的明亮光辉,那种明知是虚幻造物,但形体构造却极其真实的梦幻,让玛丽萝丝起伏心绪不知不觉平复。

透过这些水晶造物,玛丽萝丝仿佛看见,那个白发蓝眸的女孩,正在向自己甜甜微笑。

【老师,今天的蛋糕好吃吗?】

【老师,我会努力学习,争取未来某一天将外面的花园修好……】

【老师,我修改的魔法漂亮吗?】

【老师救命啊!法术要炸了!】

虚拟的幻影逐渐增多,它们堆叠在一起,让玛丽萝丝眼前的女孩形象越发清晰。

明明捡到时,脏得像是一只泥地里打滚的小田鼠,但随着近日成长,她却绽放出耀眼光彩。

“本来都已经做决定不想她,结果现在又把她想起来了……”

随着回忆片段增多,玛丽萝丝心中逐渐浮现,想要尽早到达明天与蜜莉雅见面的渴望时,玛丽萝丝才恍然,自己又一次打破预设的规划。

真是令人烦恼的小家伙。

玛丽萝丝无奈的单手扶额,想要将眼前悬浮的水晶花放回花瓶,找几本闲书看,强制放空自己思绪安稳下来,等待明天到来。

但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就停下——玛丽萝丝感受到自己所居高塔的结界,被触动了。

这个感觉,不出意外应该是……蜜莉雅?

她怎么来了?

刚才还在想的人,突然打破往日教学时间,半夜孤身前来,让玛丽萝丝呆住。

杂乱思绪在心头浮现,玛丽萝丝不知蜜莉雅为什么会在这么晚前来,看样子还很焦急……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?还是说她不小心闯祸了?

原本逐渐平复的心湖,浮现急切杂波——她想尽快知道蜜莉雅的目的,于此同时,还有一丝丝她不想说的喜悦。

“玛丽萝丝,太不成样了……你可是名字就可以吓死人的死亡魔女,看看你现在……哎哟!”

喃喃的自我否定,被突然砸头疼痛唤醒,玛丽萝丝抬头发现,却是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散去了法师之手,众多水晶花在她头顶摇摇欲坠。

对视间,水晶花接连掉落。

“哎哟!哎哟!好疼……”

死亡魔女使用了抱头蹲防,效果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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蜜莉雅望着眼前教室大门,脸色发白。

紧张、惶恐,会在喜欢人眼前,暴露内心最黑暗片段的场景,让蜜莉雅只是想象,身体本能就传来呼吸困难的恐惧僵硬。

她抬起手臂,向着门把手伸去,但却感觉手臂仿佛有千斤重担,哆嗦着根本无法前进。

蜜莉雅用另一只手,握住颤抖手臂。

【蜜莉雅,拿出你的勇气,都已经走到这里,你难道想要临阵脱逃吗?】

【而且当时,你不已经立下誓言了吗?只是这样些许的阴暗就能打败你?】

“没错,只是这样的小事……”

“更何况我已经在心中宣誓,永远不会对玛丽萝丝老师隐瞒欺骗……”

蜜莉雅深吸一口气,握住门把手转动。

她打开大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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